美滿的家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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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滿的家1
沒人在意那一地碎玻璃，周思瑩跟連卿看著突然出現的黑團子，心裏即使隱隱猜測對方可能跟林優優那神奇的能力有關，但當下也根本沒有心思關註。
而趙青槐幾人清楚，夢魘平時生存於優優的意識當中。現下連它都說優優不見了，明明已經通關的人，究竟會去哪呢？
會跟主神有關系嗎？
但距離第二個副本過去了那麽久，主神還會記得這件事情，要對優優進行報覆嗎？
他們能做什麽？
一個人在副本還可以掙紮求生，可在離開的過程中出現意外，是生是死不是主神的意思嗎？
是他發現了優優會擾亂副本的公平，所以要動手將她處理嗎？
他們要見主神，要怎麽做才行？
破壞安全區，傷害這些人類？
但這裏有他們跟優優的記憶，有優優費盡心思帶出來的人，還有他們的家。
如果優優某天回來，找不到家了怎麽辦。
現在夢魘都被彈出來了，優優真的是孤身一人，沒有任何人幫她了。
她現在怎麽樣，安全嗎？有沒有人欺負她？
“不管怎麽著急都沒有用。”
在大家沈默的時候，一向沒什麽存在感，也不怎麽說話的岑修然攬住林依依跟趙青槐的肩膀：“現在我們穩住自己的狀態，想辦法與主神進行聯系。”
“他一定知道優優的情況。”
男人皺眉，將兩人抱得更緊，四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，像是給彼此之間一點依靠。
他低啞著嗓音，輕聲道：“不用擔心，我們優優聰明又有福氣，她一定會平平安安的。”
岑修然也不知道，這是在安慰別人，還是在安慰自己。
渾渾噩噩的趙青槐感覺自己的狀態，又像是回到了被拋屍時的狀態。
走廊上很明亮，她卻一點都不害怕。
來來往往的人，穿過她的身體，徑直地往前走。
似乎沒有人能看得到她。
她怎麽在醫院裏。
是主神又把她送進了哪個副本當npc了嗎？
趙青槐只想見主神。
但她早在決定跟優優一起離開的時候，她就已經聯系不上對方了。
如果這是對她背叛的懲罰，她寧願主神懲罰自己。
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走著，趙青槐往上走，到了更安靜的區域，發現這裏是待產區域。
“林先生。”
林？
熟悉的姓氏讓趙青槐頓住了腳步。雖然對方背對著自己，但下意識的，她就是想要跟著對方。
男人提著各種東西，走進了一間單人病房。
趙青槐也跟著進去了。
床上躺著名孕婦。
她的肚子高高隆起，看著已經快生了。即使懷孕，她的臉還是依舊的明艷漂亮；看到男人時，笑容柔和了她不少的銳氣，擁有著準媽媽般慈愛：
“辛陽，你來啦。”
看到女人的臉時，趙青槐混沌大腦剎那清醒了幾分。
她仿佛見到了更加成熟些的優優。
“老婆你辛苦了。”
男人的臉貼在她的臉上，然後溫柔地親著女人隆起的肚皮：“優優寶貝，你有沒有想爸爸啊？”
他沒有等到回應，風乍起，吹起房間內的紗窗簾飄起，覺得有些冷的女人推了推林辛陽：“你去關下窗戶，我有些冷。”
男人戀戀不舍地撫摸著她的肚皮，眉眼間極盡的溫柔：“好。”
兩人不知道的是，房間內多出了兩個鬼。
守在一邊的趙青槐見岑修然要沖過來，連忙攔著道：“優優在這裏，你要是撞到怎麽辦？”
“是優優嗎？”
“不是很確定，但這個男的姓林。”
兩人想要摸一摸女人肚子，又擔心現在的自己會傷害到肚子裏的寶寶。
一男一女的鬼不顧形象地蹲在床的兩邊。
幸好床夠到，還是夠他們兩個蹲著還不碰到孕婦的。
“你怎麽找過來的？”趙青槐問。
岑修然：“我就在醫院外，感知到你，所以就過來了，你呢？”
女人看著對方：“我是瞎逛，聽到有人喊他林先生，鬼使神差我就跟過來了。”
兩人對視，心裏感慨：
冥冥之中啊。
大眼瞪小眼的，兩人想碰碰確認一下是否是他們心心念念的林優優，但過於膽怯的心理，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，最後還是覺得嘗試喚一聲，看看肚子裏的小家夥會不會回應自己。
“優優？”趙青槐小心翼翼地喊。
爾後，房間內響起了男人驚喜的聲音：“慧雲，寶寶在踢我！”
說著他將臉貼在女人的肚皮上，小聲呼喚：“優優，你是聽得到爸爸說話對嗎？”
“你也喜歡爸爸對嗎”
然而此刻肚皮裏的小家夥，沒有任何動靜，就像以往的那樣安靜。
雖然男人有些失望，但剛才寶寶也回應自己了，主要還是高興的。
兩鬼不大高興。
尤其是趙青槐，伸手往男人的臉上捶去，一臉不爽道：“優優明明是在回應我們兩個，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？！”
可真會做！
趙青槐看起來氣哄哄，但眉眼間是藏不住喜悅。
是優優啊！
真的是優優！
她沒事真的太好了。
雖然不清楚什麽情況，但是至少他們也是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。
擔心他們留在這裏會影響孕婦跟寶寶，兩人眼巴巴地守在外邊。
當他們看到跟林依依一起趕來的程琤，也絲毫不覺得訝異，只是滿臉幽怨地看著對方：“你們也來了啊。”
後面趕來的三鬼進去看了眼，很快房間內又響起房間內那倆夫妻高興的聲音，他們就知道，林優優又給回應了。
跟他們一樣表情出來的三鬼坐在一旁，一家四口全都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，望穿秋水般，想要盯穿那扇關上的門。
本來想出來透透氣的人，總覺得心裏有些毛毛的，腳步默默地轉移了個方向，又回去了。
奇了怪，怎麽就突然降溫了。
他們也不知道優優什麽時候會出來。
只是想寸步不離地守著。
但不知道是已經到了預產期，還是裏面的林優優不忍讓他們等太久，到晚上的時候他們就聽到了房間裏面女人的痛呼聲。
幾人身軀一震，即使無人看，也下意識坐得端正，看著來往的人，見到裏面的江慧雲被退出來，紛紛跟在了後面。
林辛陽像是突然丟下正事趕來的。
他的領帶都是歪的。
聽著裏面的慘叫聲，他們飛來飛去的，看著比這些人還要忙些。
他們糾結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時候，還是趙青槐一錘定音：他們就不要進去給孕婦添亂了，萬一生死關頭看見他們，被嚇得洩力那就是一屍兩命了。
聽著這一聲聲的，一家四口心裏慌得很，根本沒有察覺到本就被隱藏的熟悉感覺。
剛出生的寶寶本應該皺皺巴巴的，但這個女娃娃皮卻又白又平滑，茂密的胎毛因為羊水黏黏糊糊地沾在臉上。
讓幫她清潔的護士低聲感慨道：“這個寶寶剛出生就這麽漂亮，以後肯定是個大美女。”
“是很漂亮，還乖得很，小模樣看得真招人稀罕。”
女娃娃除了剛出生的時候大哭，聲音極其響亮，不一會兒就停了下來，乖巧地任由著眾人擺弄。
眼睛瞇著一條縫，張著嘴巴樂呵樂呵地沖著人笑。
季晏禮也是第一次見這麽小的孩子，他看到小小一個生命誕生的時候，不知道因為是林優優，還是因為新生命，他跳動的心臟一片柔然。
感覺十分奇妙，就像是與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聯系。
上個副本外洩的負能趁著副本還沒崩塌，他將其回收，正常運行的副本在察覺到不符合規則的能量之後，立即將他直接彈出副本。
通關的林優優本來應該直接回到安全區的，卻意外直接進入了下一個副本。
但季晏禮卻覺得很奇怪。
這裏負能超出一般的副本世界，卻又極其正常地運行著。
就像是……兩個副本世界。
這種情況不應該存在才對。
只當是因為林優優出現了差錯，查探了好幾次都沒有發現原因的季晏禮也只能這樣認為了。
知道林優優今天出生，還從未見過小孩出生的季晏禮來看看。
聽說人類幼崽出生的時候極醜，但她總是與眾不同的。
他的手靠近，原本還安靜的寶寶突然熱情，揮動的小手碰到了季晏禮本就要觸摸她的手。
又小又軟，還帶著一點濕潤潤的溫度。
沒忍住，季晏禮的食指又點了點幼崽的小拳頭，他並沒有意識到平日裏沒有絲毫情緒的自己，眉目間的冰霜似要化開來了一般。
在她沒出生，還在江慧雲的肚子裏時，他就已經來看她了。
掌心之下，已經形成的一顆心臟，正在歡躍地跳動著。
季晏禮垂眸道：“你現在還不算是林優優，姑且喊你人類幼崽。”
“雖然不能分點力量保護你，但還是能給予你祝福的。”
“吾以真神之名，願你平安喜樂，你會以善意照亮所有人；世上萬般愛意助你成長，世間所有萬物不可害你。”
“堅持自我的你，終會成為萬物所有追逐的光熱。”
吐出的真言以白光的形式籠罩著江慧雲，神明的偏愛一點一點地滲進去，包裹裏面正在成長的新生命。
在白光消失的那一刻，季晏禮的心臟久久撞擊。
像是什麽失而覆得的東西。
就像此刻。
她張不開的手握拳就這樣舉著。
護士們覺得奇怪，把她的手輕輕調整好後，不一會又開始揮動起來，定格在某處。
大家覺得奇了怪，唯獨神明忍不住低笑。
不谙世事的人類幼崽，竟也會有敏銳地直覺，天然地親近他。
“他們一定是迫不及待了。”
神明像是在自言自語，他不似之前冷漠的目光柔和：“他們找你很久了，優優。”
如同聽懂他的話，剛剛還很不配合的幼崽乖乖地放下自己還很瘦小的手。
把她包好後，護士將她放置在母親的身邊，一並推了出去。
眾鬼想要沖上去看看，但又擔心自己會傷到剛出生的幼崽；可心臟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爬著一般，最終還是約定好大家每天規定看多長的時間，避免自己在寶寶身邊待太久，影響對方。
“這就是人類幼崽剛出生的樣子嗎？雖然沒有很醜，但感覺還什麽都看不出來。”岑修然道。
直男。
趙青槐白了對方一眼：“你不信你去別的產房逛一圈，我們優優已經是最漂亮的寶寶了好不好！”
旁邊的林依依瘋狂點頭：“我們優崽眼睛大，皮膚紅白細嫩的，看著就是大美女！”
她沒聽見程琤說話，手肘戳了一下對方。如大夢初醒般，程琤猛地點頭：“對，優優是最漂亮的。”
見小孩跟媽媽都被推進房間裏，剛剛還十分興奮的四人，瞬間靜如一潭死水。
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動力。
本來想，接下來見不到寶寶的時候，聽聽對方的聲音也好。
哪想到幼崽乖得很，從來都不哭不鬧的，偶爾聽到的全是那兩個人類的幾哇亂叫。
四個留守鬼：……
他們商量好在大家不看優優的時候，就去多學一些育兒知識，將從前漏掉的知識點統統補上。
大家說去不同的書店找找不同的書，這樣好及時分享不同的經驗。
趙青槐掙紮了許久，最終還是決定返回去。
她就看看，看一眼幼崽就去學習。
總要有點學習動力吧！
四鬼歡聚門口，看到彼此熟悉的臉時，一向都會有反對聲音的家裏，十分默契地沈默了。
沒有人開口。
“你不是說去書店了嗎？”
“我還想問你呢，你怎麽還偷偷返回來了？”
誰也沒爭辯過誰，誰也沒有看到幼崽。
他們只能互相監督，最終還是決定一起去書店了。
避免有人偷溜！
人類幼崽說長得快不快，說慢也不慢；短時間那個小小的幼崽已經會睜開眼睛，看到人的時候也不怵，不哭不鬧，時不時還會拿自己的小拳頭去碰人。
這家私立醫院的護士們很喜歡來查這間房，大家都知道這裏有只會心疼媽媽的人類幼崽；你要是去逗逗她，她還會沖著你露出個甜甜的笑容。
她的身上是剛出生小孩帶著奶臭味，卻沒有一個人嫌棄。尤其是趙青槐跟林依依，趁著人多熱鬧，生機旺的時候，總是忍不住貼著她。
小孩晃著自己的小手，像是在抓什麽。護士跟大人們都會把自己的手塞到對方的掌心裏。她只是握了下，很快又甩開，在半空中晃悠晃悠。
“她是不是在找我們啊？”依依有些遲疑，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自信。
“聽說人類幼崽小時候很通靈性的，說不定是真的？”
“試試？”
“試試。”
兩人對視一眼，趙青槐嘗試伸去自己的手。
原本還在晃悠的小手在抓到她的手之後就不松開了，剛才還在鬧騰的小家夥，瞬間就安靜下來了。
趙青槐有些啞然，激動地張了張嘴巴，不知道說些什麽好。
不是偶然，是林優優真的在抓著她的手！
發現這點的他們之後都故意在幼崽的面前晃悠著，算盤打得賊響。
夢魘將自己壓縮了些，好讓幼崽能完全抓住自己。
看上去還很小小一只的幼崽，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，握著它也從來不會用力。
他們每天守在對方的身邊，看著對方翻身，爬起來，扶著欄桿坐起來。
幼崽的學習能力很強，他們學著教育書上教的樣子，在她面前做了幾次動作引導，很快她似乎就找到了技巧與發力點，輕而易舉就完成了這些動作。
林家夫妻似乎也沒想到，自家的孩子這麽快就會這些。周圍人都在誇這個孩子聰明伶俐，不過因為她太小了，目前的腰椎還需要托著，長期坐著肯定對長大不好。
家裏一邊誇著寶寶，一邊絮絮叨叨讓她下次不要做這麽危險的動作了。也不知道她有沒聽到，只是這時候幼崽總是安安靜靜，一雙圓碌碌似葡萄透亮的眼睛，靜靜地盯著你。
很難有人能抵抗這樣乖巧又漂亮的寶寶誘惑。
絮叨一般的話在最後全都堵在了喉嚨間，緊緊地抱著幼崽，克制自己rua她身上的軟肉。
見大家都在誇林優優聰明，趙青槐他們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，哪怕沒有人看到。
周圍人陸續都散去，圍在幼崽身邊的他們也打算離開了。
像是察覺到他們要走，幼崽抓著趙青槐的手指不肯松開。
其實她雖然長大了，力氣大了些，不過只要趙青槐一用力還是能扯開。
她舍不得。
趙青槐輕輕地晃著，被這樣軟軟乎乎的小手抓著，她的一整顆心都化了。
這幾天他們都看到了，這裏大家對幼崽很好。
有帥氣的爸爸，美麗的媽媽，他們就像是愛組成的家庭。在這樣環境下長大，優優依舊會長成個善良勇敢的好孩子吧。
她會在這樣愛的包圍之下長大，但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。
當她再大一些，發現只有自己才能看到他們，那時候幼崽會怎麽想？
她會不會被當成怪物，被人排擠，一個人偷偷哭泣。
他們這些天都選擇忽視未來的問題。
他們之前碰到幼崽的時候還小，尤其是程琤跟趙青槐，看到過她身上的傷痕。
之前的她並不幸福。
但現在她擁有一個幸福的家，哪怕是虛假的，可是一個完整，不是臨時拼湊的家。
在她沒有自主思考能力之前，他們都不想自己會幹涉對方的決定。
最終他們還是決定，悄悄藏起來，躲在暗處護著優優就好了。
咬咬牙，大家都決定等優優再大一些，他們再現身。
趙青槐很不舍，指腹在幼崽小小的掌心裏蹭了又蹭：“優優，媽媽要走了哦。”
自知再繼續自己肯定是舍不得的，她咬咬牙，最終還是狠下心來硬是要抽出來。
準備要走的時候，身後的幼崽發出聲音。
大家都楞住了，以為這聲含糊不清的聲響是自己的錯覺。
看過的時候，大了些的幼崽翻身已經自如，手腳在小床的被單上劃動，身子在床上咕踴著往前。
幼崽還掌握不了平衡，她的臉一下子砸在了被褥上。
看到這一幕，原本還要走的趙青槐終於忍不住，又返回到床邊。
他們發現了，這裏誰都發現不了他們，也碰不到他們，唯獨林優優可以。
小心翼翼地給幼崽翻了個身，對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，只是沖著女人露出一個嘿嘿的笑容，伊呀呀呀地揮動著自己的小手，仿佛剛剛那一聲模糊的“媽媽”都是他們的錯覺一般。
趙青槐嘆了一口氣。
這哪裏是折騰林優優啊，分明就是在折騰他們。
最終心軟的他們給自己找盡借口，心安理得地跟在林優優的身邊，參與她的成長。
小孩子長得快，眨眼幼崽都已經四歲了。
跟他們剛見面那時的瘦瘦小小不同，現在的林優優就是名副其實的小公主。
她有幸福美滿的家庭，每天都有人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，大家都願意寵著她，愛著她。
收獲愛意成長的小優優本身也很聰明，加上超群的記憶力，知識儲備量已經遠超於同齡的孩子。
但她似乎不記得他們。
準確來說，是不記得之前所有的事情。
年幼的娃娃會鉆到他們懷裏喊爸爸媽媽。
被幼崽突然抱著的趙青槐有些驚訝，試探地詢問，卻發現對方只是固執地喊著。
她一遍遍地呼喚引來了客廳裏的人。
見來人，他們不再靠近幼崽。而對方也很聰慧，知道他們不想被別人知道存在，只是安靜地看著大家。
“優優寶貝，你剛剛是喊媽媽了是嗎？”江慧雲將幼崽抱起，纖細的胳膊撐著幼崽舉得很高，看得旁邊的幾個心驚肉跳，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將林優優甩出去。
然而不管江慧雲跟林辛陽怎麽哄，懷中的幼崽也只是沖他們樂呵樂呵的，沒有再笑過。
好像剛才他們聽到的全是錯覺。
再大了些，幼崽在趙青槐跟程琤他們的循循善誘下，終於沖著林家夫婦喊出了“爸爸媽媽”，讓兩人又驚又喜。
之後的幼崽開始每天在兩邊轉悠。
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紀，林家已經為她準備好了一切。
站在幼兒園門口，看到上面彩色的貼牌，程琤跟夢魘的腳步一頓，落在了後面。
察覺到他異樣的趙青槐轉頭看著他：“怎麽了嗎？”
“孤兒院。”程琤道：“這裏就像是，還沒有破敗的陽光孤兒院。”
“也是優優的第一個副本。”
跟那時一樣，建築坐落幽長的道路，兩邊郁郁蔥蔥的高樹遮蔽了陽光，將人的身影投在地面上。
嶄新的自動大鐵門，上面的牌子也很新，明亮的顏色凸出了獨屬於幼兒園的活潑，寫著“陽光幼兒園”。
那一瞬間，新建築與記憶中舊建築的交替讓程琤有瞬間恍惚，記憶甚高的重疊度更是讓他不確定，是否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亂。
如果是真的，那這個副本是以優優的記憶構成的。
以通關者的記憶構成美滿的家。
那麽，林家呢？
江慧雲跟林辛陽呢？
他們的樣子是這樣清晰，這樣的話，還記得父母面貌的優優，根本不會認錯父母。
更何況，在已經有了個“親生母親”的情況下，她第一個喊的媽媽的，也是趙青槐。
她曾經肯定地說過，她絕對不會認錯的。
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，夢魘立即反駁：“不可能，醫院，林家的別墅，這兩個地方優優的記憶裏是沒有的。”
究竟是什麽情況。
難得活潑的林優優跑在前頭，她轉頭看著落後的趙青槐他們，喊道：
“爸爸媽媽，你們快點跟上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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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人在意那一地碎玻璃，周思瑩跟連卿看著突然出現的黑團子，心裏即使隱隱猜測對方可能跟林優優那神奇的能力有關，但當下也根本沒有心思關註。
而趙青槐幾人清楚，夢魘平時生存於優優的意識當中。現下連它都說優優不見了，明明已經通關的人，究竟會去哪呢？
會跟主神有關系嗎？
但距離第二個副本過去了那麽久，主神還會記得這件事情，要對優優進行報覆嗎？
他們能做什麽？
一個人在副本還可以掙紮求生，可在離開的過程中出現意外，是生是死不是主神的意思嗎？
是他發現了優優會擾亂副本的公平，所以要動手將她處理嗎？
他們要見主神，要怎麽做才行？
破壞安全區，傷害這些人類？
但這裏有他們跟優優的記憶，有優優費盡心思帶出來的人，還有他們的家。
如果優優某天回來，找不到家了怎麽辦。
現在夢魘都被彈出來了，優優真的是孤身一人，沒有任何人幫她了。
她現在怎麽樣，安全嗎？有沒有人欺負她？
“不管怎麽著急都沒有用。”
在大家沈默的時候，一向沒什麽存在感，也不怎麽說話的岑修然攬住林依依跟趙青槐的肩膀：“現在我們穩住自己的狀態，想辦法與主神進行聯系。”
“他一定知道優優的情況。”
男人皺眉，將兩人抱得更緊，四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，像是給彼此之間一點依靠。
他低啞著嗓音，輕聲道：“不用擔心，我們優優聰明又有福氣，她一定會平平安安的。”
岑修然也不知道，這是在安慰別人，還是在安慰自己。
渾渾噩噩的趙青槐感覺自己的狀態，又像是回到了被拋屍時的狀態。
走廊上很明亮，她卻一點都不害怕。
來來往往的人，穿過她的身體，徑直地往前走。
似乎沒有人能看得到她。
她怎麽在醫院裏。
是主神又把她送進了哪個副本當npc了嗎？
趙青槐只想見主神。
但她早在決定跟優優一起離開的時候，她就已經聯系不上對方了。
如果這是對她背叛的懲罰，她寧願主神懲罰自己。
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走著，趙青槐往上走，到了更安靜的區域，發現這裏是待產區域。
“林先生。”
林？
熟悉的姓氏讓趙青槐頓住了腳步。雖然對方背對著自己，但下意識的，她就是想要跟著對方。
男人提著各種東西，走進了一間單人病房。
趙青槐也跟著進去了。
床上躺著名孕婦。
她的肚子高高隆起，看著已經快生了。即使懷孕，她的臉還是依舊的明艷漂亮；看到男人時，笑容柔和了她不少的銳氣，擁有著準媽媽般慈愛：
“辛陽，你來啦。”
看到女人的臉時，趙青槐混沌大腦剎那清醒了幾分。
她仿佛見到了更加成熟些的優優。
“老婆你辛苦了。”
男人的臉貼在她的臉上，然後溫柔地親著女人隆起的肚皮：“優優寶貝，你有沒有想爸爸啊？”
他沒有等到回應，風乍起，吹起房間內的紗窗簾飄起，覺得有些冷的女人推了推林辛陽：“你去關下窗戶，我有些冷。”
男人戀戀不舍地撫摸著她的肚皮，眉眼間極盡的溫柔：“好。”
兩人不知道的是，房間內多出了兩個鬼。
守在一邊的趙青槐見岑修然要沖過來，連忙攔著道：“優優在這裏，你要是撞到怎麽辦？”
“是優優嗎？”
“不是很確定，但這個男的姓林。”
兩人想要摸一摸女人肚子，又擔心現在的自己會傷害到肚子裏的寶寶。
一男一女的鬼不顧形象地蹲在床的兩邊。
幸好床夠到，還是夠他們兩個蹲著還不碰到孕婦的。
“你怎麽找過來的？”趙青槐問。
岑修然：“我就在醫院外，感知到你，所以就過來了，你呢？”
女人看著對方：“我是瞎逛，聽到有人喊他林先生，鬼使神差我就跟過來了。”
兩人對視，心裏感慨：
冥冥之中啊。
大眼瞪小眼的，兩人想碰碰確認一下是否是他們心心念念的林優優，但過於膽怯的心理，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，最後還是覺得嘗試喚一聲，看看肚子裏的小家夥會不會回應自己。
“優優？”趙青槐小心翼翼地喊。
爾後，房間內響起了男人驚喜的聲音：“慧雲，寶寶在踢我！”
說著他將臉貼在女人的肚皮上，小聲呼喚：“優優，你是聽得到爸爸說話對嗎？”
“你也喜歡爸爸對嗎”
然而此刻肚皮裏的小家夥，沒有任何動靜，就像以往的那樣安靜。
雖然男人有些失望，但剛才寶寶也回應自己了，主要還是高興的。
兩鬼不大高興。
尤其是趙青槐，伸手往男人的臉上捶去，一臉不爽道：“優優明明是在回應我們兩個，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？！”
可真會做！
趙青槐看起來氣哄哄，但眉眼間是藏不住喜悅。
是優優啊！
真的是優優！
她沒事真的太好了。
雖然不清楚什麽情況，但是至少他們也是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。
擔心他們留在這裏會影響孕婦跟寶寶，兩人眼巴巴地守在外邊。
當他們看到跟林依依一起趕來的程琤，也絲毫不覺得訝異，只是滿臉幽怨地看著對方：“你們也來了啊。”
後面趕來的三鬼進去看了眼，很快房間內又響起房間內那倆夫妻高興的聲音，他們就知道，林優優又給回應了。
跟他們一樣表情出來的三鬼坐在一旁，一家四口全都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，望穿秋水般，想要盯穿那扇關上的門。
本來想出來透透氣的人，總覺得心裏有些毛毛的，腳步默默地轉移了個方向，又回去了。
奇了怪，怎麽就突然降溫了。
他們也不知道優優什麽時候會出來。
只是想寸步不離地守著。
但不知道是已經到了預產期，還是裏面的林優優不忍讓他們等太久，到晚上的時候他們就聽到了房間裏面女人的痛呼聲。
幾人身軀一震，即使無人看，也下意識坐得端正，看著來往的人，見到裏面的江慧雲被退出來，紛紛跟在了後面。
林辛陽像是突然丟下正事趕來的。
他的領帶都是歪的。
聽著裏面的慘叫聲，他們飛來飛去的，看著比這些人還要忙些。
他們糾結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時候，還是趙青槐一錘定音：他們就不要進去給孕婦添亂了，萬一生死關頭看見他們，被嚇得洩力那就是一屍兩命了。
聽著這一聲聲的，一家四口心裏慌得很，根本沒有察覺到本就被隱藏的熟悉感覺。
剛出生的寶寶本應該皺皺巴巴的，但這個女娃娃皮卻又白又平滑，茂密的胎毛因為羊水黏黏糊糊地沾在臉上。
讓幫她清潔的護士低聲感慨道：“這個寶寶剛出生就這麽漂亮，以後肯定是個大美女。”
“是很漂亮，還乖得很，小模樣看得真招人稀罕。”
女娃娃除了剛出生的時候大哭，聲音極其響亮，不一會兒就停了下來，乖巧地任由著眾人擺弄。
眼睛瞇著一條縫，張著嘴巴樂呵樂呵地沖著人笑。
季晏禮也是第一次見這麽小的孩子，他看到小小一個生命誕生的時候，不知道因為是林優優，還是因為新生命，他跳動的心臟一片柔然。
感覺十分奇妙，就像是與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聯系。
上個副本外洩的負能趁著副本還沒崩塌，他將其回收，正常運行的副本在察覺到不符合規則的能量之後，立即將他直接彈出副本。
通關的林優優本來應該直接回到安全區的，卻意外直接進入了下一個副本。
但季晏禮卻覺得很奇怪。
這裏負能超出一般的副本世界，卻又極其正常地運行著。
就像是……兩個副本世界。
這種情況不應該存在才對。
只當是因為林優優出現了差錯，查探了好幾次都沒有發現原因的季晏禮也只能這樣認為了。
知道林優優今天出生，還從未見過小孩出生的季晏禮來看看。
聽說人類幼崽出生的時候極醜，但她總是與眾不同的。
他的手靠近，原本還安靜的寶寶突然熱情，揮動的小手碰到了季晏禮本就要觸摸她的手。
又小又軟，還帶著一點濕潤潤的溫度。
沒忍住，季晏禮的食指又點了點幼崽的小拳頭，他並沒有意識到平日裏沒有絲毫情緒的自己，眉目間的冰霜似要化開來了一般。
在她沒出生，還在江慧雲的肚子裏時，他就已經來看她了。
掌心之下，已經形成的一顆心臟，正在歡躍地跳動著。
季晏禮垂眸道：“你現在還不算是林優優，姑且喊你人類幼崽。”
“雖然不能分點力量保護你，但還是能給予你祝福的。”
“吾以真神之名，願你平安喜樂，你會以善意照亮所有人；世上萬般愛意助你成長，世間所有萬物不可害你。”
“堅持自我的你，終會成為萬物所有追逐的光熱。”
吐出的真言以白光的形式籠罩著江慧雲，神明的偏愛一點一點地滲進去，包裹裏面正在成長的新生命。
在白光消失的那一刻，季晏禮的心臟久久撞擊。
像是什麽失而覆得的東西。
就像此刻。
她張不開的手握拳就這樣舉著。
護士們覺得奇怪，把她的手輕輕調整好後，不一會又開始揮動起來，定格在某處。
大家覺得奇了怪，唯獨神明忍不住低笑。
不谙世事的人類幼崽，竟也會有敏銳地直覺，天然地親近他。
“他們一定是迫不及待了。”
神明像是在自言自語，他不似之前冷漠的目光柔和：“他們找你很久了，優優。”
如同聽懂他的話，剛剛還很不配合的幼崽乖乖地放下自己還很瘦小的手。
把她包好後，護士將她放置在母親的身邊，一並推了出去。
眾鬼想要沖上去看看，但又擔心自己會傷到剛出生的幼崽；可心臟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爬著一般，最終還是約定好大家每天規定看多長的時間，避免自己在寶寶身邊待太久，影響對方。
“這就是人類幼崽剛出生的樣子嗎？雖然沒有很醜，但感覺還什麽都看不出來。”岑修然道。
直男。
趙青槐白了對方一眼：“你不信你去別的產房逛一圈，我們優優已經是最漂亮的寶寶了好不好！”
旁邊的林依依瘋狂點頭：“我們優崽眼睛大，皮膚紅白細嫩的，看著就是大美女！”
她沒聽見程琤說話，手肘戳了一下對方。如大夢初醒般，程琤猛地點頭：“對，優優是最漂亮的。”
見小孩跟媽媽都被推進房間裏，剛剛還十分興奮的四人，瞬間靜如一潭死水。
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動力。
本來想，接下來見不到寶寶的時候，聽聽對方的聲音也好。
哪想到幼崽乖得很，從來都不哭不鬧的，偶爾聽到的全是那兩個人類的幾哇亂叫。
四個留守鬼：……
他們商量好在大家不看優優的時候，就去多學一些育兒知識，將從前漏掉的知識點統統補上。
大家說去不同的書店找找不同的書，這樣好及時分享不同的經驗。
趙青槐掙紮了許久，最終還是決定返回去。
她就看看，看一眼幼崽就去學習。
總要有點學習動力吧！
四鬼歡聚門口，看到彼此熟悉的臉時，一向都會有反對聲音的家裏，十分默契地沈默了。
沒有人開口。
“你不是說去書店了嗎？”
“我還想問你呢，你怎麽還偷偷返回來了？”
誰也沒爭辯過誰，誰也沒有看到幼崽。
他們只能互相監督，最終還是決定一起去書店了。
避免有人偷溜！
人類幼崽說長得快不快，說慢也不慢；短時間那個小小的幼崽已經會睜開眼睛，看到人的時候也不怵，不哭不鬧，時不時還會拿自己的小拳頭去碰人。
這家私立醫院的護士們很喜歡來查這間房，大家都知道這裏有只會心疼媽媽的人類幼崽；你要是去逗逗她，她還會沖著你露出個甜甜的笑容。
她的身上是剛出生小孩帶著奶臭味，卻沒有一個人嫌棄。尤其是趙青槐跟林依依，趁著人多熱鬧，生機旺的時候，總是忍不住貼著她。
小孩晃著自己的小手，像是在抓什麽。護士跟大人們都會把自己的手塞到對方的掌心裏。她只是握了下，很快又甩開，在半空中晃悠晃悠。
“她是不是在找我們啊？”依依有些遲疑，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自信。
“聽說人類幼崽小時候很通靈性的，說不定是真的？”
“試試？”
“試試。”
兩人對視一眼，趙青槐嘗試伸去自己的手。
原本還在晃悠的小手在抓到她的手之後就不松開了，剛才還在鬧騰的小家夥，瞬間就安靜下來了。
趙青槐有些啞然，激動地張了張嘴巴，不知道說些什麽好。
不是偶然，是林優優真的在抓著她的手！
發現這點的他們之後都故意在幼崽的面前晃悠著，算盤打得賊響。
夢魘將自己壓縮了些，好讓幼崽能完全抓住自己。
看上去還很小小一只的幼崽，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，握著它也從來不會用力。
他們每天守在對方的身邊，看著對方翻身，爬起來，扶著欄桿坐起來。
幼崽的學習能力很強，他們學著教育書上教的樣子，在她面前做了幾次動作引導，很快她似乎就找到了技巧與發力點，輕而易舉就完成了這些動作。
林家夫妻似乎也沒想到，自家的孩子這麽快就會這些。周圍人都在誇這個孩子聰明伶俐，不過因為她太小了，目前的腰椎還需要托著，長期坐著肯定對長大不好。
家裏一邊誇著寶寶，一邊絮絮叨叨讓她下次不要做這麽危險的動作了。也不知道她有沒聽到，只是這時候幼崽總是安安靜靜，一雙圓碌碌似葡萄透亮的眼睛，靜靜地盯著你。
很難有人能抵抗這樣乖巧又漂亮的寶寶誘惑。
絮叨一般的話在最後全都堵在了喉嚨間，緊緊地抱著幼崽，克制自己rua她身上的軟肉。
見大家都在誇林優優聰明，趙青槐他們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，哪怕沒有人看到。
周圍人陸續都散去，圍在幼崽身邊的他們也打算離開了。
像是察覺到他們要走，幼崽抓著趙青槐的手指不肯松開。
其實她雖然長大了，力氣大了些，不過只要趙青槐一用力還是能扯開。
她舍不得。
趙青槐輕輕地晃著，被這樣軟軟乎乎的小手抓著，她的一整顆心都化了。
這幾天他們都看到了，這裏大家對幼崽很好。
有帥氣的爸爸，美麗的媽媽，他們就像是愛組成的家庭。在這樣環境下長大，優優依舊會長成個善良勇敢的好孩子吧。
她會在這樣愛的包圍之下長大，但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。
當她再大一些，發現只有自己才能看到他們，那時候幼崽會怎麽想？
她會不會被當成怪物，被人排擠，一個人偷偷哭泣。
他們這些天都選擇忽視未來的問題。
他們之前碰到幼崽的時候還小，尤其是程琤跟趙青槐，看到過她身上的傷痕。
之前的她並不幸福。
但現在她擁有一個幸福的家，哪怕是虛假的，可是一個完整，不是臨時拼湊的家。
在她沒有自主思考能力之前，他們都不想自己會幹涉對方的決定。
最終他們還是決定，悄悄藏起來，躲在暗處護著優優就好了。
咬咬牙，大家都決定等優優再大一些，他們再現身。
趙青槐很不舍，指腹在幼崽小小的掌心裏蹭了又蹭：“優優，媽媽要走了哦。”
自知再繼續自己肯定是舍不得的，她咬咬牙，最終還是狠下心來硬是要抽出來。
準備要走的時候，身後的幼崽發出聲音。
大家都楞住了，以為這聲含糊不清的聲響是自己的錯覺。
看過的時候，大了些的幼崽翻身已經自如，手腳在小床的被單上劃動，身子在床上咕踴著往前。
幼崽還掌握不了平衡，她的臉一下子砸在了被褥上。
看到這一幕，原本還要走的趙青槐終於忍不住，又返回到床邊。
他們發現了，這裏誰都發現不了他們，也碰不到他們，唯獨林優優可以。
小心翼翼地給幼崽翻了個身，對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，只是沖著女人露出一個嘿嘿的笑容，伊呀呀呀地揮動著自己的小手，仿佛剛剛那一聲模糊的“媽媽”都是他們的錯覺一般。
趙青槐嘆了一口氣。
這哪裏是折騰林優優啊，分明就是在折騰他們。
最終心軟的他們給自己找盡借口，心安理得地跟在林優優的身邊，參與她的成長。
小孩子長得快，眨眼幼崽都已經四歲了。
跟他們剛見面那時的瘦瘦小小不同，現在的林優優就是名副其實的小公主。
她有幸福美滿的家庭，每天都有人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，大家都願意寵著她，愛著她。
收獲愛意成長的小優優本身也很聰明，加上超群的記憶力，知識儲備量已經遠超於同齡的孩子。
但她似乎不記得他們。
準確來說，是不記得之前所有的事情。
年幼的娃娃會鉆到他們懷裏喊爸爸媽媽。
被幼崽突然抱著的趙青槐有些驚訝，試探地詢問，卻發現對方只是固執地喊著。
她一遍遍地呼喚引來了客廳裏的人。
見來人，他們不再靠近幼崽。而對方也很聰慧，知道他們不想被別人知道存在，只是安靜地看著大家。
“優優寶貝，你剛剛是喊媽媽了是嗎？”江慧雲將幼崽抱起，纖細的胳膊撐著幼崽舉得很高，看得旁邊的幾個心驚肉跳，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將林優優甩出去。
然而不管江慧雲跟林辛陽怎麽哄，懷中的幼崽也只是沖他們樂呵樂呵的，沒有再笑過。
好像剛才他們聽到的全是錯覺。
再大了些，幼崽在趙青槐跟程琤他們的循循善誘下，終於沖著林家夫婦喊出了“爸爸媽媽”，讓兩人又驚又喜。
之後的幼崽開始每天在兩邊轉悠。
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紀，林家已經為她準備好了一切。
站在幼兒園門口，看到上面彩色的貼牌，程琤跟夢魘的腳步一頓，落在了後面。
察覺到他異樣的趙青槐轉頭看著他：“怎麽了嗎？”
“孤兒院。”程琤道：“這裏就像是，還沒有破敗的陽光孤兒院。”
“也是優優的第一個副本。”
跟那時一樣，建築坐落幽長的道路，兩邊郁郁蔥蔥的高樹遮蔽了陽光，將人的身影投在地面上。
嶄新的自動大鐵門，上面的牌子也很新，明亮的顏色凸出了獨屬於幼兒園的活潑，寫著“陽光幼兒園”。
那一瞬間，新建築與記憶中舊建築的交替讓程琤有瞬間恍惚，記憶甚高的重疊度更是讓他不確定，是否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亂。
如果是真的，那這個副本是以優優的記憶構成的。
以通關者的記憶構成美滿的家。
那麽，林家呢？
江慧雲跟林辛陽呢？
他們的樣子是這樣清晰，這樣的話，還記得父母面貌的優優，根本不會認錯父母。
更何況，在已經有了個“親生母親”的情況下，她第一個喊的媽媽的，也是趙青槐。
她曾經肯定地說過，她絕對不會認錯的。
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，夢魘立即反駁：“不可能，醫院，林家的別墅，這兩個地方優優的記憶裏是沒有的。”
究竟是什麽情況。
難得活潑的林優優跑在前頭，她轉頭看著落後的趙青槐他們，喊道：
“爸爸媽媽，你們快點跟上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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